再见 2022
暑假结束的时候本来想写点东西,写到一半不知怎么搁置了。思路已然断了,不过还是放在这里。年底的东西另续在后面。
暑假杂感
四个月的暑假转瞬即逝,兜兜转转,又是一年开学季。或许是我此前并未留意,这四个月来,仿佛每周都在发生着或大或小,国内或国外的重磅新闻。
唐山打人,星星点灯,河南银行,安倍遇刺,烂尾楼停贷,四川停电,大熊猫翠翠(?),戈尔巴乔夫去世……不论离奇的事,或是还勉强算正常的事,都发生得太多太多,以至于竟有些麻木。
我在校园里闲逛,发现某个平时人来人往的地方附近,有座六四雕塑。
右侧是两周前的 Black Ribbon Day1
有的人三十岁就死了,只是八十岁才埋
写博客的动机之一,便是给自己一个表达、宣泄的窗口,稍长篇的文章,放在朋友圈让人半天划不到底,太过打扰,更何况我也不求有读者听众,甚至有些内容并不想被熟人看到。我怕在忙忙碌碌的日常里迷失太久,会失去写作的能力,在接踵而至的挫折里失去整理情绪的习惯,在逆来顺受中失去表达的欲望。倘若没有这博客,恐怕我二十岁就已经这样“死”了,但这话或许为时过早,说不定三十岁还要像前辈一样再死一次。
再见 2022
下半年的事都和疫情相关:四通桥、白纸运动、然后政策 180 度大转弯,大家都阳了…… 我只觉得魔幻离谱,怎么他妈的变成了这个样子。
2022 之于我,是信仰的全面崩塌,不限于政治,还有对人际关系的认知。一言以蔽之,还是太年轻,见的太少。
我幸运地拥有一个轻松快乐的童年、还算宽裕的家庭、和一群出身相仿的中学同学,阴差阳错地接受了几年或许中国最好的教育。他们构成了我十八岁前对世界的全部认识。诚然,一直以来我也自知这种认识是片面而狭隘、早晚要受到冲击的,出国留学,正是要好好看看世界。可当冲击真的来临,这巨大的差异还是令我无所适从。
有人说,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。我想那不仅限于爱情。我见过太多太多现在看来可谓惊艳的人,多到我当时不以为意、以为这才是“正常”,多到我又一次理解“曾经沧海难为水”。
小时候军旅网文看多了,觉得厉害的人应该是冷冰冰的机器,但毕竟还是小孩,所以开心的时候开心,不高兴的时候才去冷冰冰,脸一板,一句关我屁事。小时候一路单打独斗,到也一路快快乐乐,没什么问题。后来不得不与人打交道,好在遇到的同学都比较“正常”,我也一点一点融化出了感情,理解了同情和同理。大家都是“正常”人,虽然有摩擦有冲突,但本质上还是一类人,没什么理解不了的。
离开那个环境才发现,我能够惮以的最坏的恶意,似乎有时还不够去形容这世界上真正的那些正常人。我试着去求同存异把他们当作同类,去以我的同情和同理揣测他们的行为和想法,可事实证明那不是同类,或者说,我在情感上不认为他们“正常”,尽管,客观上,理智告诉我,他们似乎才是这世界原本的大多数,而我,才是那个不正常的异类。
离开中学以来已经有无数次了,我是那么殷切地想要找到一个“正常”的同类,以至于真正的正常人会觉得我的“正常”行为是一种冒犯,觉得那是一种炫耀和羞辱。是啊,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。我要忍着对不“正常”人的嗤之以鼻,勉力维持表面上的礼貌,而又不可能,怎么可能,让他们知道我的这种排斥呢?
有所成就的人往往孤独,大概这种孤独便来源于此吧。孤独惯了,反倒享受起孤独来,那对同类的渴望也渐渐暗淡。可怕的是一种以为自己不再孤独的幻觉,到后来,厌恶满身伤痕、孤独的自己,又坠入求之不得的深渊。
今年死了好些名人:安倍、英国女王、戈尔巴乔夫、江泽民。
我今年二十一岁。从看些书起不过十年,从懂点事起不过五六年。从前些年金庸去世我就隐约有种想法:我不过花了十年去略略了解过去两千年的事,稍细地了解过去一百年的事,经历了不过五六年的事。现在,有些书里熟知的人去世了,便觉得惋惜,觉得一个时代过去了。而当我经历下个十年,又有人故去,又会有什么感觉?我不知道,也不能跳到十年后在这里写下答案。
从五四、六四到举白纸的种种运动,也不过都是些和我相仿的年轻人罢了,容易热血,容易上头。确实,不亲身经历,是无法从影像里体会到那种激情,那种感染力和煽动力的。但我没有退路,更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怎么评价,所以选择旁观。
我爸说,放在文革你这就叫逍遥派。
逍遥自在,不挺好。
你看逍遥派里哪个不是孑然一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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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看来那时候摘的文章刚好也切上了之后的题 ↩︎